墓地_今天也在睡觉

是非成败一场空,跨过了坎儿,大家都是英雄。
“翻不过这座山,大家就听不见你的故事。”

【安雷】梦旅。

梦旅。

魔法世界架空设定。骑士安迷修x雷系魔法师雷狮

OOC !

黑体部分为曾经发生在现实中的事件。两人恋爱设定。

篇幅略长一发完结2333

 

 

梦旅。

 

时钟的短针缓慢地指向一点。

 

雷狮支起枕头靠在床上,整个人都陷在柔软的床褥里。他草草地看着手里的书,没过几分钟就翻一页,又翻过一页。书的厚度在逐渐减少,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末尾的END紧接着他撇了撇嘴。

 

果断‘啪’地合上书本,将其放在床头柜上的同时摁灭了台灯。他躺下来裹紧被子闷闷地念叨,现在的小说都这么俗套和无聊的吗。

 

——安迷修那家伙怎么会喜欢看这种书。

 

进入梦乡前有个声音在脑海里模糊的说。

 

 

梦境里的东西凌乱而又破碎不堪。

 

像是一场混沌,将他如同浮萍一般在其中沉浮,时而浮出海面,时而沉入深海。层层叠叠的光彩晃的他睁不开眼,犹如一场绚丽的表演。

 

前面一点的地方猛然亮起白昼般的光——

 

 

雷狮猛地睁开双眼。

 

周围似乎已经正午的阳光让他不适应地眯了眯双眼,抬起手臂微微遮住眼帘上面一点的地方,盯着木制的屋顶闷闷地想,现在应该有十点了吧,闹钟居然没有响,该死地已经错过了会议时间,可能又要被要求加班了。

 

他抬起手臂看着木头纹路的天花板愣了好久。

 

……水泥天花板…?

 

雷狮猛地坐起来。环视周围的瞬间顿时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木头的屋顶中央吊着一盏煤油灯,梯字型的线条连接到红色砖块修葺的墙壁上,屋里摆着一个平凡人家家里的必需品,从木桌到收拾整齐的碗筷,从书柜到巨木改造的床,雷狮仔细看了看那些书,都是他不认识的文字,墙上的一半窗户被人打开了,微微的和风和阳光倾泻,透过那个窗口可以看到外面巨大的喷水池与街道上叫卖的商贩,再远一点的地方是层层叠叠的房屋和巍峨的山脉。

 

这是一座小镇。

 

他听见了翅膀扑打的声音,他下意识朝那个方向望去。

 

这个梦真的是太真实了,雷狮拉开门的一瞬间这样想。真实到连开门的声音都这么真实,真实到那个人的身影如此清晰。

 

“喂。”

 

他一出声面前的人就回过头来。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的样子,穿着上个世纪骑士的服装,领口的地方还可笑地打了个蝴蝶结,膝盖处带着铁质的护膝,裤子好好地收拢在铁靴中,看起来很名贵的布料。他棕色的发在阳光下涂抹着一层淡淡的光辉,就连他碧绿的眼眸也是,看上去那么真实。

 

雷狮一时愣在原地。

 

对面的人转向他笑起来,惊起了方才停留在他周围的白鸽展翅,扬起修长的双翼飞向天穹,羽翼反射的光芒炫目的令人睁不开眼。有几根羽毛飘落,落在两人相隔不远的距离之间。

 

“在下等您多时了,我的王。”

 

他微微垂眸,修长的睫毛轻微颤抖着,嘴角微微向上勾起,抬起右手放在心脏的位置上,向雷狮致意。

 

向他的王致意。

 

记忆中分毫不差的脸颊,就连嘴角勾起的弧度也一模一样。雷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可对方却叹了一口气。

 

“请您以后不要再那么晚睡了,就算是和隔壁的玛丽小姐调情也不行。”

 

“在下真的没有办法叫醒您啊,就算房子塌了也许您也不会醒更别说我对您狂抽耳光了,那真是太失礼了。”

 

“请务必牢记您的使命殿下,身为雷国皇子的您这次一定要斩杀北境的恶龙凯旋。”

 

这回雷狮是真的愣住了,他十分确定这就是梦,因为面前的安迷修看上去像是被一群狂奔的草泥马踩坏了脑子。但他还是精准地听到了几个名词‘北境’‘恶龙’以及‘雷国皇子’。

 

雷狮冲着安迷修一抬眉梢,“你傻了啊。”然后皱着眉头认真将这几个名词在脑海里滚动了几圈。然后又认认真真地把安迷修从头盯到脚,视线让对方都不自觉倒退了一步。最后发觉过来自己身上穿着的是秀有银色花纹的漆黑长袍,靠近领口的地方还绣有技艺精湛的紫色的图腾。

 

“你是骑士?”他发问。

安迷修点点头。

 

“我是…雷系魔法师?”他指着自己。

安迷修认真地点点头。

 

雷狮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对方清秀的脸颊上。他想起那些在书本上看起来毫无真实感的故事,想起这个人最后的结局,想起龙的长啸划破苍穹,灾难降临在这片大陆上,带来永无止境的哀伤。

 

这个时候…他还没有获得那两把剑。

 

 

鼻尖弥漫着泥土与芳草的清香,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充斥空气。雷狮坐在木板车堆放行李的后面,屈起一条腿搭在木板上,手里晃动着刚刚随手拔下来的野草。

 

不用回头看他也知道身后的人一定是坐的笔直在驾车。

 

雷狮抿了抿嘴唇。想起来昨晚他们坐在屋子里木桌前的谈话,雷狮告诉安迷修他不是他的王,他是来自别的世界的人,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恶龙,也没有什么皇子,安迷修沉默了好久似乎不太敢相信他说的。然后雷狮又补充道,我会待在这里直到找到回去的方法那一天,在此之前,我会扮演好雷国皇子的角色的。

 

于是他们达成共识,就有了现在去北境深渊裂缝的现状。

 

雷狮冥思苦想一晚上记起来书里最后一页写着‘骑士的双剑依然沉睡在北境的深渊裂缝’,然后向安迷修提出了这个地点,对方没有丝毫怀疑地同意了。

 

也许这会是改变故事结局的关键吧。

 

雷狮扔掉手里的草,偏过头对身后驾车的人说:“我饿了。”

 

对方头也没回,“不能吃兔子。”

 

雷狮愣了半响突然笑起来,他爽朗地答道:“那就来个西湖醋鱼吧。”

 

 

雷狮整个人都陷在他和安迷修一起购买的柔软沙发里,看着电视里播出的美食节目眨了眨眼。然后他放下搭在茶几上没穿袜子的双脚,扬声对厨房里忙活的安迷修说:“安迷修,我想吃兔肉。”

 

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切菜声音停了下来,紧接着安迷修围着围裙走了出来,他身上的工作服还没有脱,围着个围裙本就显得格格不入,更别说上面还画着个大兔子抱着胡萝卜的图案,是雷狮亲自挑的。

 

不行。”对方冷冷的拒绝了他。

 

雷狮皱起双眉,不满地盯着安迷修,把手里的遥控器往茶几上一丢,碰撞出巨大的声响。

 

兔子不能吃,你想吃别的可以。”安迷修叹了口气走到雷狮前面替他穿好袜子,冰凉的触感让他不由得不满地看了一眼面前的人,“说了多少次要穿袜子,最近天凉。”

 

他神情不悦,却隐约含着温柔。

 

雷狮撇了撇嘴,挣开他抓着自己脚的手,快步走到卧室恶狠狠关上了房门。

 

被关在门外的安迷修眨了眨双眼,站起身来决定还是做点什么安抚一下炸毛的爱人。

 

雷狮在卧室的床上拿着游戏机噼里啪啦打的直响,好像是把这当成了安迷修,时不时还小声嘟囔一句什么,最终他像是泄了气一般扔开游戏机,任由它自生自灭去了。

 

这个时候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格外清晰。

 

雷狮?我做了西湖醋鱼,你不是一直想尝尝吗?给你放门口了。”

 

床上被被子和抱枕掩埋的人听到西湖醋鱼四个字的时候动了动,想着上次本来说要去饭馆吃结果安迷修因为工作失约答应下次做给他吃,沉默了又有好一会儿,才轻手轻脚下床拉开房门。

 

安迷修这家伙哪里都不好就是一个移动做饭婆而已。雷狮看着地上那一条被煎的两面金黄的鱼,鱼身上划开了一道露出里面还在冒着白气的鱼肉,周围荡开的醋汁里零零散散飘着些葱花。雷狮拿起筷子挑了最中间的那一块鱼肉在醋汁里抹了抹往嘴里送。

 

然后被酸直皱眉。

 

耳边响起来安迷修压抑的笑声。

 

安迷修!!!”他气急败坏的扑向沙发上那个笑浑身颤抖的人,伸出手就要挠对方的痒痒,安迷修也拿起抱枕去挡,两个人在沙发上闹成一团好半天才停下来。最后相视一笑。

 

那个时候安迷修温柔的眸光,带着无奈又有些许纵容。

 

 

“我说安迷修,你做的这明明就是烤鱼。”雷狮拿起一条已经烤焦鱼皮的鱼嗅了嗅,不意外地闻到了鱼肉的清香。

 

“抱歉啊,我实在做不出来殿下你说的醋鱼。”安迷修摊了摊手,又拿起身边的树枝往火堆里扔了些。

 

“不过味道还是不错的。”雷狮是真的饿了,他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

 

“承蒙夸奖。”

 

年轻的骑士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雷狮觉得安迷修这顺杆爬的本事真是绝了,他特别想知道这到底是谁教的。

 

风掠过指尖与发梢,掠过这条宁静的小路,掠过远山、茂密的山林。

 

他们在路上分享着暂时的安宁,分享着小镇人们在他们临走前送的葡萄酒,没有交谈的时候就看看那几本魔法书,累了的时候就找个湖泊边休息,去丛林里找些蘑菇或者果子,时间过得漫长而安逸。

 

傍晚的时候安迷修惊讶地对带路的雷狮说‘真亏你能找到这么隐秘的山洞啊’,雷狮嘴上回着‘所以以后跟着我就行了’一边在内心里轻声说——

 

当然了,你的故事,是一本小说啊。

 

雷狮坐在一块石头上撑着脸看着安迷修忙碌。他的视线紧随着年轻的骑士,看他捡来干柴生火,看他拿出毯子铺得平整,看他卷子的袖子下露出的白皙手肘。

 

他看着这个和记忆里无差的笨拙的骑士,对方正在为临近北境带来的潮湿生不起来火而苦恼,雷狮看着对方皱在一起的眉眼和不小心沾了灰尘的脸颊撇了撇嘴,随手丢了一个小火苗过去。

 

他想起书里面写的,雷国的皇子随手就能招来雷电遮蔽日光,彼时紫电交错,雨水如利刃倾泻而至。这可真是太难为我了,他看着厚厚的魔法书叹了口气。

 

夜里安迷修想听那个没有魔法的世界的故事,雷狮就给他讲了,他一直说了很多很多,从日常的生活到和朋友平时的聚会,从家里阳台上那两盆叶子快掉光的花到楼下小区里流浪的野猫。

 

安迷修一直安静得听着。

 

最后他垂下眼帘,声音轻得犹如梦呓:“真好啊。”

 

彼时早已满天繁星,温柔的月光如轻纱般覆盖着他的身躯,他遥望远方,犹如看见了归乡之处。

 

 

困意袭来的时候两人一同躺进了铺好的毯子里,两人都侧躺着,中间留出来好大一块空缺,山洞外的火光还没有熄,照亮了周围的一方土地。临近北境,夜里的温度骤然降了下来,雷狮尝试着呼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缭绕在空中。

 

“真冷啊。”他裹紧了被子。

 

“进入北境以后会更冷的。”安迷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他含糊不清地回应了一声。这个话题就这样戛然而止。

 

 

等到快睡着的时候,雷狮听见对方的声音。

 

“你会回去吗?”

 

“什么?”

 

“回到你口中的世界。”

 

雷狮抿了抿双唇,他想起书里说皇子丢下发誓护他一生的骑士逃走了。

但他不会。

可他们本来就是不应该再次相遇的人。

 

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感觉到身后贴上来的一团温暖。

 

“这样就不冷了。”

 

他的骑士在他身侧轻声说。

 

 

 

安迷修挣扎着从酒精导致的头疼中清醒过来他一手按着被酒精冲击的太阳穴一边思考发生了什么。

 

他记得自己和雷狮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然后晚上大家去喝酒,好像记忆只停留在散乱一桌的酒瓶上了。大概是雷狮把自己搬回来的吧。安迷修掀了被子准备下床,发现身边还有个人。

 

雷狮…?”

 

嗯。”

 

真亏你还醒着啊。安迷修看着对方整个人歪倒在床的另一边,脸的一侧红扑扑的,身上的酒气可能比他还要大些,怀里还抱着两个枕头一副把它们当了被子的样子。

 

安迷修伸手要把那人翻到床中央,雷狮顺着他的力道翻了个面,他有些好笑想去把对方手里的枕头拿出来,“听话,把被子盖上。”北方的冬季冷的不像话,就算是开了空调也难免会有感冒的情况。

 

唔…本大爷盖就是被子。”雷狮这回不撒手了,还翻过一条腿加紧了一个枕头。

 

“…你抱的是枕头,还是两个。”

 

唔。”对方睁了睁眼,然后又把脸埋到枕头里。

 

样子活脱脱一条死鱼。

 

安迷修勾了勾唇角,凑上前准备对床上这条死鱼来个去鳞的步骤。不料对方猛然转过头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眸在灯光下莹莹发亮,像两团小小的火焰。

 

安迷修,你喜欢我吗。”

 

喜欢。”

 

那就不要抢我的被子。”

 

这回安迷修彻底没辙了,对方斜长的双眼微微向上勾起,脸颊上的绯红还没有褪去,笑的就像偷了小母鸡的狐狸。

 

安迷修默默地想这个醉的比自己还厉害的人究竟是怎么走对门的。他伸手将人揽进怀里,又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感受着对方逐渐平稳的气息洒在脖颈,痒痒的并不讨厌。雷狮的睫毛长如蝶翼,褪去了平日里邪气的脸颊可以称得上是温和。

 

安迷修亲了亲对方的眼角,接着是唇角。

 

晚安。”

 

他突然觉得很满足。

 

 

早晨安迷修醒来对雷狮说我昨晚梦到被一只章鱼缠住透不过气

 

雷狮冲他的脸丢了两个枕头。

 

 

三天后他们到达了极北的深渊裂缝。

 

站在边缘的一瞬间雷狮心想这和小说里写的简直一模一样啊。一条位于冰川上的裂缝,像是有人拿起巨斧劈开了厚厚的冰川,在大地上留下一条狰狞的伤疤,风雪在耳边呼啸着,些许冰渣从边缘滚落下去,掉进了漆黑的深渊再没了踪迹。

 

雷狮和安迷修周身都泛着淡淡的金光,是雷狮几天前现学现卖的暖光魔法,进入极北之地之后他觉得这魔法很有必要学起来不然他们两个可能都会在这里变成冰雕。

 

他带着安迷修沿着峭壁走了一大圈,最后终于在两个凸起的冰层之间发现了一小块平台。

 

这也许就是关键因素了吧。

 

“你跳吧。”

 

安迷修望着那块突兀在冰壁上的平台,思考着怎么过去。他的确也感受到了什么,那个地方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他。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狂风,他回过头去看见雷狮周身围绕着旋转的气流,他一手拿着魔法书,一手向外张开,手心里泛着紫色的魔法光辉,风卷起了他的紫色额发连同那根白的一尘不染的绸缎,漆黑的长袍鼓动着在空中猎猎作响。

 

雷狮正看着他,眼里流光如利刃。“漂浮魔法,送你的。”

 

“你的天赋真高。”安迷修顺势踏上魔法的区域,风在他周身旋转,扬起了棕色的发丝。“待在那个世界真是太可惜了。”说罢他便微微下蹲,紧接着脚下发力,犹如海豚跃出水面一般跃了出去。漂浮魔法所带来的效果能够让脚底生起旋风,是仅次于飞行魔法的远距离行进魔法。安迷修在空中如履平地地轻点了几处,那些本来脚下是深渊的地方仿佛都变成了平地。

 

安迷修平稳地落在平地上的时候没来由地想起来那个真正的雷国皇子曾经说过——

 

骑士和魔法师呀,那就是整个大陆最厉害的组合啦。

 

周围的风在他周身逐渐消散了,但晒残留着一些淡金的光点,安迷修认出来这是雷狮的暖光魔法。他回过头望向裂缝的对面,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黑影站在那里。

 

我也这么认为。

 

 

呈现在年轻的骑士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祭坛,它好像是从冰川上生长出来的一般,后面的一大半都被冰川覆盖,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露在外面的部分大都也都凝结了一层冰霜,安迷修仔细凑近看了看发现上面的文字都是深渊语——一种来自地狱的语言。

 

安迷修一步步走上祭坛周围的台阶,它最核心的部分呈现在他的面前。中间两把剑交叉着插入地面,剑身被冰霜包裹,但在那周围形成了一个没有任何冰霜的地带,那些东西好像被什么力量阻隔无法逾越一步。

 

他每走一步心里就觉得这是天生属于他的东西。

 

就像他冥冥之中遇见了了雷狮,就像他们彼此信任地度过了一周,就像他越来越喜欢听雷狮讲那个世界的故事。

 

安迷修伸出双手交握住那两把剑。

 

他的目光清明澄澈。

双手骤然向斜上方抬起。

 

迎面而来的风贯穿了整个世界。

 

 

雷狮带起了魔术师长袍后面的兜帽,气流掠过他全部涌向了那个光柱伸起的地方,长袍在空中猎猎作响。

 

他又想起书里骑士的结局。年轻的骑士履行了自己的诺言挡在了皇子身前,他手中的剑在龙锋利的利爪前犹如薄纸,龙爪贯穿了骑士的身躯,他嘴角绽开薄凉的鲜血,倒下的一瞬间看见皇子一边喃喃道着对不起一边逃走,微微勾起了唇角。从那一章以后皇子身边就再没有了骑士,一直到结尾皇子打败了恶龙也没有。

 

但现在不一样了。

 

雷狮望着面前平稳落地的安迷修这样想,他双手中蓝色与黄色的双剑泛着绚丽的光彩。

 

这才是骑士因该有的样子嘛。雷狮牵起嘴角划开一个好看的弧度,然后抬起右手,贴于心脏。

 

“欢迎回来,我的骑士。”

 

向他的骑士致敬。

 

 

晚上的时候两个人落脚在附近的一个小村庄,村里的人许久没有见到外来人,意外地热情给他们准备了厚厚的毯子和棉袄,还有两间屋子。

 

结果半夜的时候雷狮就裹得像个粽子一样敲开了安迷修房间的门。在对方一脸你在干嘛的表情中毫不客气地走进屋子,钻进安迷修的被窝里。

 

“怎么了?”安迷修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风雪,然后又回到床上从雷狮手中抢过来一点被子。

 

“我有点事和你说。”

 

“你想来蹭床这件事吗?我同意了。”安迷修裹紧了被子。

 

“不是这个事。”对方突然严肃起来的语气让安迷修也不由得清醒了几分。

 

雷狮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两个人就这样在风雪交加的夜里,在燃着烛火的屋子里,在一张两个人躺上去显得拥挤的床上,雷狮说出了骑士原本的结局,并告诉他,你的故事在我的世界里不过是一本小说而已。这个残忍又残酷的事实。

 

安迷修好半天没有答话。他的脸颊隐在黑暗里让人看不清表情。

 

“你这样替别人卖命,不觉得可惜吗?”

雷狮垂下眼帘,薄唇轻启。

 

“因为我知道,我总有一天会死去——”

 

“以一个骑士的名义。”

他的目光骤然凌厉,耀眼如焚火。

 

雷狮听到这个答案后呆了好久,他在心底轻声说,这才是我认识的安迷修啊。那个贯彻着正义的安迷修,那个坚守着自己内心的安迷修,那个白痴骑士。

 

隔着被子似乎能感受到旁边人的体温,温润的鼻息,血液里流动的生机。那是确确实实存在,不会消失不见的……

 

 

一周后他们终于到了龙的巢穴。在这期间雷狮每晚都会看着安迷修挥舞那两把剑,而他自己则坐在一旁研读起手里厚重的魔法书来,有时候不小心睡着了还是被安迷修烤鱼的香味叫起来的。

 

雷狮无数次地想时间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他只是想和安迷修,多呆一会儿罢了。

 

但如今他们就站在这里,书中将龙的巢穴称为染血大地,因为洞穴周围的土地都是赤红色的,犹如被鲜血浇灌。

 

龙从洞穴中飞出盘旋于天际,龙吟声响彻天际,它巨大的龙翼薄如蝉翼却能削铁如泥,它修长的尾骨犹如利剑划破云层,它金色的眼瞳中带着悲悯俯视大地上脆弱的生命。

 

安迷修和雷狮对视一眼。两人身侧同时狂风大作,安迷修借着雷狮的漂浮魔法腾跃而起,刀刃直指龙的脊椎,与龙鳞相撞擦出稠密的火星如织。

 

雷狮站在地面上,周身不断涌动着明媚的光线,伴随着光线的腾空而起天空中随之出现一道雷电。他现在最多也就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运气好的话能够打下来几片鳞片这样安迷修就能把剑刺入龙的身体。

 

但总的来说还是好的。雷狮望着羽翼被砍下来一半失去平衡掉落下来的龙,又看向空中那个意气风发的骑士,眼底仿佛落满了星辰。因为最大的变数已经被我消除了啊,他脸上带起轻蔑的笑容。

 

直到下坠的龙突然划开仅剩一只的羽翼朝他滑翔而来,利爪朝前,龙淡金的瞳孔倒映在他眼底。

 

你才是那个,最大的变数。

 

接住安迷修倒下来的身躯的时候雷狮听见有人轻声说,声音薄凉,仿佛灌注了流水般倾世的哀伤。

 

他听见自己叫他的名字。

 

他看见大片的鲜血从对方身下蔓延开来,他看见他逐渐沉重的眼皮,他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顺着眼角滑下。

 

这是雷狮第二次,无法抑制的流出眼泪。周身空气里凝聚起来的紫色光电仿佛受到了什么感召,天空中突然聚齐起了雷电遮蔽日光,彼时紫电交错,雨水如利刃倾泻而至,龙的哀鸣伴随着天空中最后一声巨雷落下而消失不见。

 

雷狮望着躺在他膝盖上体温逐渐冰凉的安迷修,苦笑了一下,眼角的泪水顺着这个动作无声地滑落。

 

“你又要离开了吗,白痴骑士。”

 

安迷修勾起血染的唇角笑了笑。

 

“我一直在。”

 

声音里模糊不清的纹路,

 

犹如过了,

 

一辈子那么长远的时光。

 

雷狮弯下腰吻上了安迷修的唇,动作并不急躁,足够安迷修缓慢地阖上眼眸。用最真实的触感和他唇齿相依,感受唇角的柔软与齿缘间的柔和。

 

安迷修朝自己看来,笑弯了的眼角溢满了光芒。那样的安迷修和记忆里每时每秒的安迷修重合起来,都是那样的明艳,让他睁不开眼。

 

我一直在。”

 

 

总有人喜欢思考生命的意义,在平凡的世界中度过平凡的一生,在忙碌的生活里过着吃饱穿暖的生活。也许对于雷狮而言,能和他珍视的人一同共渡在这个世界里的两周,十四天,三百三十六个小时,两万零一千六十分钟,就已经很满足了。

 

就像他们从未将爱或者喜欢宣告,而是轻描淡写地藏在内心的最深处,偶尔的一个视线对视,偶尔的一次亲吻,偶尔的一次相拥而眠,生命的温暖从彼此交叠的肌肤传达过来,是那么真实。

 

 

雷狮在清晨的柔光中睁开双眼。泪水还没有完全干透,流淌在脸颊上,濡湿了发梢。

 

身边冰冷的温度告诉他那个叫安迷修的人已经不再很久了。

太久啦。

 

不过是个梦而已,那本书还好好地摆在床头柜上,里面的内容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就好像他从未翻开过他,里面的皇子还是丢下了他的骑士一个人逃走了。他记得被光彩包裹的一瞬间手里紧攥着安迷修的手,可现在梦醒了,他手里空空如也。

 

什么也没有。

 

距离安迷修死亡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雷狮光着双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透过落地窗注视着地平线处缓缓升起的日光,那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光。

 

END。

感谢不厌其烦看到这里的你。

是送给 @长长长长长长长长长🌙   的离开礼物,本来计划是一篇小短篇结果我....放飞了那么一丢丢,她要去闭关学习惹,祝她明年能考个好大学然后回来给我写文嘿嘿。

也就当做三百fo点文吧,虽然糖里有刀但!他们都是彼此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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